《燃冬》:被誤解的“愛情故事”,但電影院應有其一席之地
(資料圖)
出人意料,七夕節上映的幾部新片里,《燃冬》引發了最大爭議。
電影《燃冬》從浩豐(劉昊然飾)的視角開始講起,這個在上海從事金融工作的年輕人來到延吉參加同學婚禮。在冰天雪地的延邊,他結識了導游娜娜(周冬雨飾)和廚師韓蕭(屈楚蕭飾),三人結伴前往長白山尋找天池……影片由新加坡導演陳哲藝執導,周冬雨、劉昊然、屈楚蕭主演,曾入圍第76屆戛納電影節“一種關注”競賽單元,并于第48屆多倫多國際電影節、第71屆墨爾本國際電影節展映。年輕的實力派與此前獲得電影節嘉許的導演合作,《燃冬》從一開始就預訂了觀眾的好奇心。可誰都沒想到,國內公映當天,社交平臺上便充斥該片的差評。看不懂的情感關系與沖著“愛情片”入場的觀眾之間,形成巨大的誤解,鋪天蓋地的“爛片”罵聲,直接反饋于市場。《燃冬》的排片比從上映首日13.9%斷崖下跌,上映第三天已來到了3%,累計票房不足2000萬元。《燃冬》真的是爛片一部嗎?事實上,它走“反類型片”的路線,并不刻意去催動觀眾的情緒,而是以意識流表達等待觀眾與片中人內心契合的那一瞬。
故事里的三個年輕人本屬于不同的世界。河南人浩豐是個“滬漂”,在上海的金融業有份體面職業,可巨大壓力迫使他的精神世界瀕臨崩潰;娜娜曾是花樣滑冰運動員,有過瑰麗的冠軍夢,可傷病斷送前途,女孩從家鄉輾轉延吉當起了導游;大蕭厭倦了家鄉成都的生活,隨遠嫁的小姨在延吉開餐館為生。一場同學婚禮把浩豐也帶到了那座邊陲小城,三個內心各自枯寂的異鄉人,就此相遇了。上映前,因為影片海報上三人看起來錯綜的情感關系,不少觀眾帶著“愛情片”的預期進場。實質上,導演陳哲藝想說的絕不僅僅是愛情。三個年輕人在延吉的冬日短暫交會,恣意游戲,直到一同踏上尋找心中天池的旅程。在如同散文般的敘事里,導演設置了豐富的隱喻,希望能照見觀者內心。婚禮上,同學們對浩豐腕上的手表投來艷羨目光,可浩豐心事重重。拒絕承認的來電與戶外懸梯上掉落的雪,都是他此刻精神懸崖邊的內心外化。隨著手機遺失,浩豐順理成章地抽離原有的生活,與另外兩個不同程度“生活在別處”的年輕人擁有了“世外”的幾天人生。
命運的齒輪轉動,清冷靜謐的延邊雪景與三人間流動的情緒,制造出了電影里繾綣的氛圍感。“在別處”的生活充滿了不真實感,但也會包容人的縱情一刻。于是,看不見彼此的巨大冰迷宮、越喧囂越寂寞的酒吧之夜、書店里的惡作劇,都成了這趟“浪逃之旅”的獨特注腳。夢終究要醒,生活也終究需要回到正軌。故事里一直在追捕的逃犯落網,現實與別處的結界消弭,在懸崖邊、在熊口、在卡車面前分別都“死”過一次的年輕人咬咬牙、回到塵世間,直面各自的生活。影片里有個細節,浩豐的手表意外停走了。時間是現實的度量單位,當時間停止,現實便也停了,電影里三個人發生的一切都是與他們各自生活無關的。所以故事的尾聲,浩豐離別前摘下手表留在了娜娜家,因為他要回歸自己的現實去了。至于那段發生在冰天雪地的三人行,永遠停在了時間里。
看慣了類型片、強情節敘事,我們似乎很難進入散文式、多留白的電影中。但其實,這何嘗不是影片尋找知音的一段旅程。在明月鏡片主辦的觀影會上,品牌代言人劉昊然剖析角色內心。在他看來,電影里的重要意象“冰塊”參與著對浩豐這個角色的塑造。那是一種“向內的對自我的傷害”,也是一種能讓生活在別處的片刻縱情“回到現實”的冷靜劑。當冰塊在三人間流轉,背后有情感的流動,又何嘗不是三顆年輕又迷惘的心抱團取暖。至于對《燃冬》本身,劉昊然覺得,它不同于以往的拍攝能為自己帶來新技能,這部電影從表象探入深處,為他提供了超出情緒宣泄的內心挖掘。
《燃冬》聚焦人的內在困頓。直面內心虛妄和枯寂的影片必然不如拆解情緒的看起來更爽,但百花齊放的電影院應該可以為這一類留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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