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頭條!本該提問互動的電影路演,怎么就成了粉絲“彩虹屁”“小作文”大賽?
“你是我平凡歲月里永不墜落的星辰”;
“生命有陽光,手中有玫瑰,風雨有遮擋”;
“那么明亮那么永恒,讓我仰望星空時也要成為更好的自己”……
(資料圖片)
這大段的華麗辭藻與頗具氣勢的排比句,出現在一部電影路演現場的“交流提問”環節,不止一人拿著手機對著自己的偶像激情朗誦早已準備好的“小作文”。而這樣的路演現場也絕非個例。
明明是與電影創作者交流的難得機會,為啥沒人較真影片細節,沒人詢問幕后故事,怎么就被對許多普通觀眾而言無意義的“彩虹屁”“小作文”給占據了?
不久之前,筆者參加一場電影路演,電影本身品質不錯,關注當下熱門的社會話題,拍攝角度也十分巧妙,導演推出過不少不錯的作品,也有過一些爭議——是有很多話題可以交流提問的。然而在現場,參與互動的觀眾話題幾乎全部集中在某位偶像出道的藝人身上,而這位藝人出現在片中出現不過寥寥數分鐘。
更讓筆者不適的是,明明是交流提問環節,粉絲們幾乎沒人問關于電影和創作的問題,紛紛反客為主,講述自己多年追星的心路歷程,夸贊偶像對自己的巨大影響,“優秀”“有態度”“敬業”這些褒獎還不夠,“永恒”“星辰”“光”之類不知所謂的宏大的詞匯隨手拈來——然而作為演員,這位藝人迄今為止在豆瓣評分最高的影視作品,就是這部近乎客串演出的電影。
令筆者這樣的非粉絲觀眾如坐針氈的“彩虹屁”“小作文”還只是最直接的“基本款”。有位獲得提問機會的觀眾,站起來對電影侃侃而談,甚至談及導演上一部作品,就在筆者以為這是現場極少數非該藝人粉絲時,她陡然扯下“觀眾”這張面具,轉入對偶像的表白,歷數中學起追隨偶像的“瘋狂往事”,最后更是聲嘶力竭地高喊“我喜歡你很多年了!”——這樣戴上“觀眾”面具的粉絲之多,一度讓筆者陷入一種身邊看似安靜尋常的人隨時會“變身”的不安之中。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還有抱著毛絨玩具前來的粉絲,拿到話筒便語帶哽咽地說這是自己的“末日狂歡”,又說手中的玩具代表自己一個“已經走了”的朋友,氛圍之詭譎連臺上另一位演員都忍不住問了句“你怎么了”——結果,“末日”是她即將出國,“走了”是朋友已經出國。
這不是電影路演該有的樣子。
路演原本是一種證券發行推廣方式,如今泛指在公共場所進行演說、演示產品、推介理念——按照這樣的起源,筆者理解電影路演不是一場你儂我儂、互相感動的粉絲見面會,而是一場創作者推介作品的過程,觀眾可以分享觀影感受,提出質疑甚至批評,創作者也需要回答和解釋。過去的電影路演,臺上臺下發生碰撞火花的情況并不少見——大家都期待看到更好的作品。
然而比起過去,如今的電影路演更平和更其樂融融也更乏味更虛浮空洞。路演一般由專業公司承辦,有時是安排專門場次,有時也會對外售票,然而普通觀眾總是不那么容易買到路演場次。筆者理解讓粉絲們成為電影路演“主角”的選擇,對于承辦方來說,粉絲們時間配合度高,組織起來容易,即便工作日的場次依然能填滿影廳,同時他們也相對安全可控——那些也許不利于影片的質疑、問題和批評,粉絲們會主動回避,在他們心里,樸素地認為那會“傷害哥哥/姐姐們的人緣”“讓哥哥/姐姐掉資源”。
電影路演的根本目的在于“造勢”,粉絲們往往會主動高效地完成這一任務。就像很多爛片會把“愛”作為解決世間萬事的終極答案一樣,“為愛發電”的粉絲們是真的會為了偶像們參與的作品殫精竭慮,主動創造出各種“熱梗”,再孜孜不倦地轉發“做數據”“刷熱度”。這場路演上,讓筆者一度被驚嚇的“偽裝者”式觀眾,隨后便以“咆哮式表白”上了熱搜;粉絲主動為偶像送上禮物,偶像表達感謝,然后就有“偶像與粉絲雙向奔赴”的詞條。
短視頻的時代,只需要一個梗、一句話、一個匪夷所思的片段,就能快速獲得傳播。如今電影路演,也正陷入這種淺薄之中——不需要對于電影本身的討論,只要插科打諢的“梗”。
可是普通觀眾,誰在乎那些“表白”“雙向奔赴”的熱搜呢?縱觀中國電影票房榜單,沒有一部能僅靠藝人粉絲撐起票房,“路人盤”才是票房的“基本盤”,而“路人盤”唯有電影本身的品質才能夠托起。如果對作品有底氣,創作者又何懼直面真正的普通觀眾?
那天散場的時候,主辦方為避免擁擠造成意外,希望觀眾暫留,讓主創者先離開。
然而粉絲們一擁而上朝門口跑去,甚至和影院工作人員發生了爭執:“我們下一場趕不上了,票很貴的,你給退嗎?”
原來下一場還是你們啊。
欄目主編:施晨露文字編輯:簡工博題圖來源:新華社(資料圖片 圖文無關)未經正式授權嚴禁轉載本文,侵權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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