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粵劇,右耳嘻哈---制作人張天齊的音樂之旅
出生在大不列顛島,卻精通多種中國民族樂器;從小在英國長大,卻對中國文化情有獨鐘;聽嘻哈、搖滾,也聽《百鳥朝鳳》;喜歡Kanye West,也喜歡周杰倫
來自音樂世家的混血兒
深目高鼻之下卻是亞洲人的輪廓,講一口流利的英文卻也會用筷子和弟弟搶餐食,出生于音樂世家的張天齊,是中國與愛爾蘭的混血兒:外公是廣東著名音樂家廖桂雄,外婆廖萬美霞是舞蹈家,通曉古琴亦會填詞作曲,母親是古箏和豎琴的演奏家廖子嵐,而父親則是世界音樂作曲家杰·沃布爾。
從小家庭的耳濡目染,自然讓張天齊早早就接觸到了音樂。
兩歲時,他就會調皮地將家里的箱子底朝天向上放,邊敲邊打開始了最早的“音樂創作”。三歲時,他在自己的房間里用箱子、金屬片搭了一套鼓組,收音機開著就不停地放幾個小時的歌,他也會一刻不停地敲上幾個小時。四歲時,他本想在外公的百祥塔青少年中樂隊里開始學打鼓,但最后卻變成了高胡,只因為樂隊的打擊樂編制只需一人。
五歲起,張天齊開始學架子鼓,后來長得足夠高的時候又開始練中胡和大胡,再大一點的時候就開始學揚琴。
“大概到我8,9歲的時候,我母親讓我去學揚琴,一開始我很不情愿,因為我覺得這是女孩子玩的樂器,以前我也只見過女生在民樂團里演奏揚琴。但后來母親讓我看了優酷上演奏家湯凱旋以及其他一些男性演奏家的現場視頻,我才對這件樂器有所改觀。實際上,湯凱旋是我外公在廣東曲藝一團的同事,我要學的是廣東揚琴就是他留下的樂器。”
成長過程期間,他也陸續學過一些西方打擊樂,最開始只在課余時間演奏,后來則加入專業的樂團成為打擊樂手,與古典打擊樂相比,他對近代的爵士和搖滾則更有興趣。但后他開始專心練拳擊,直到17歲因拳擊訓練受傷太多才又重拾音樂,直到現在都堅持每天練作曲、中國鼓和揚琴。
左耳粵劇,右耳嘻哈
2012年,張天齊給青少年民族樂隊寫了一首“Jasmine Flower Fusion” 《茉莉花新編》,它是一首融合了民歌《茉莉花》和嘻哈元素的混音作品,引起了唱片公司的關注。這一將東西方音樂結合起來的靈感,自然和他從小的經歷密不可分。
從小,他聽著父親的世界音樂長大,而作為專業的音樂人,父親也給他介紹了The Who、Gil Scott Heron、Weather Report、Bob Marley、Kanye West的音樂。外公和母親則是傳統中國音樂演奏家,于是他有很多機會接觸中國傳統古典音樂,還有一些地方音樂,如京劇和粵劇。
“我認為中國音樂在情感表達上是完勝西方的。從古代樂曲,如《十面埋伏》,到古典民樂,像《漁舟凱歌》,再到現在的流行樂,都很優秀。相較之下,西方很多古典樂太莊重繁復,樂曲夠復雜,但是一味成為炫技競賽,并不走心。另外很多西方音樂是歌頌上帝的,我無法共鳴。而西方流行樂趨于千篇一律,就像工廠流水線上的產品,2009年起我就不聽西方流行樂了。我現在喜歡的西方音樂類型是雷鬼、靈樂、搖滾、swing、爵士、嘻哈、R&B,大部分其實是黑人音樂。”
張天齊喜歡中國音樂,也一直在嘗試自己創作。他喜歡的周杰倫、林俊杰,都是華語樂壇巔峰時期的代表歌手,為什么喜歡他們?因為他們的音樂都有自己的特色,特別是周杰倫,“他作曲非常用心,曲風也很多變,創作層次非常豐富,更多的是我能感受到他的很多歌曲中發自內心的表達,我想這就是真正鐘愛音樂的人對自己的追求!”
他喜歡《發如雪》,因為它不僅有易于傳播的旋律,還有優美的歌詞和豐富的編曲,但雖然它的旋律簡單,卻有著復雜鋼琴伴奏,不同音色樂器的和諧交織,非常迷人。這樣的音樂也是張天齊在自己的創作中努力追求的。
“我不可能天天分手吧?”
在那首結合了西方音樂元素的《茉莉花新編》之后,張天齊也嘗試越來越多的創作。有時候,他的音樂靈感來自一些中國傳統曲目,比如《百鳥朝鳳》、《漁舟凱歌》,當然還有外公創作的《喜開鐮》。
多年的音樂經歷給了他豐富的作曲經驗,但談到作詞,張天齊卻說:“歌詞其實是在講故事,讓聽眾從中回憶自己的經歷,體會創作者的情感。有些歌詞是寫和女朋友分手,但我不可能天天和女朋友分手吧?”
因此他更愿意把自己日常生活的各種情感加入到創作之中,比如沒趕上公交的懊惱,與朋友久別重逢后的喜悅,或者僅僅是討厭在寒冷冬天里的戶外散步。“我希望我的聽眾可以感受我的創作,但也不希望他們過度解讀我的想法。”
在2016年,張天齊參與了利物浦世界博物館兵馬俑展覽的音樂創作,然后又為利物浦中國新年燈會創作了一首歌曲,與歐陽靖合作《落葉歸根》,后又曾在格拉斯頓伯里音樂節上演出。 2018年,他與Jah Wobble合作,利用對中西打擊樂的了解,再次為利物浦中國新年燈光秀創作了一首歌曲。 2019 年,他受邀為利物浦的黑人歷史月寫配樂,除了為電影創作音樂,還在電影結尾處寫了一首Drill風格的歌曲。 2020年,他開始創作中文音樂。而現在,他正和父親一起基于中國傳統音樂以及傳統現代融合的音樂風格,創作素材庫音樂。
白皮膚之下的東方情節
“我覺得我是中國人。”張天齊似乎從未有過身份困擾。雖然他有著一部分西方人的外形特征,姓氏也是傳統的英國姓氏,但不管是他自己還是他的同學,卻都默認他是中國人。在小學一年級時候,曾經因為有同學說了一些中國不好的話,他還狠狠揍了對方一頓,“后來我還清空了圖書館所有的關于中國的書,我不想他們談論中國。”
他一直想來中國生活,直到八九歲回廣東探親時發現幼兒園的表弟竟然有厚厚一疊作業要做,他才決定還是先擱置一下自己的東方情節,完成英國的學業之后再考慮來國內發展比較好。
盡管從小在西方文化中長大,但他依然深愛中國文化,“每年回中國都讓我感到很快樂”。他的目標是成為一名中國音樂人,并且希望有機會能和中國的音樂人有更多的合作。他還希望能找到一種方式,在既不破壞中國傳統音樂獨特性的同時,去用流行音樂或是嘻哈音樂對其進行新的創作。
這樣的創作激情,或許在他第一次將家里的箱子倒放時就已經種在他的心里。這值得我們拭目以待。